【苏州珍爱网】[出国在线] 引子 杜昊的诗 这世上到处都是危险,到处都是。
这世上到处都是希望,到处都是。
----杜昊17岁的诗 每一个成长都是一个传奇。
----杜昊23岁时的日记
*章 春日正午 春天。
这个春天和以前的很多个春天一样。 多年以前的那个春日正午,我在饭后恹恹不快地从满是尘土的公路上走过,在拐进学校的地方有一个水塘。琴必定会在那个地方浣洗着衣服。琴立起身子拿一双大眼睛用一种让人忧伤的眼神看我,又低下头去干自己的活。
我一溜小跑便拐进了校门。 琴的课桌里有一封情书——我是整个班里到得*早的孩子,我翻看琴的作业时看到了那一页夹在书中的纸条:“李天,我今天又要去那个地方等你了,可你会去吗?”
那纸条像烧着了一样烫我的手。 ——只有在上课的铃声将的响的时候,琴才会一阵风似的卷进我们的教室。她的脸总是涨红着的,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。琴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往我的课桌边经过,她走得太急,一个趔趄险些栽倒,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扶她一把,她却往右边拧了一下身子,轻轻闪了过去。 我常常在课上没趣的时候向左前方眺望——那里,一条或是两条,红色的或是蓝色的发带,它们有时候安静有时候调皮的在一头长发上,那一头长发,沉默地披在琴的衣服上。琴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上衣,她的发带却是绿色的,虽然头发略有零乱,那条发带依旧让人觉得它们干净得发亮。
和往常一样,琴并不喜欢听数学老师讲课,她在翻着自己的抽屉,一本一本地翻着书和作业簿,额头上又有微微的汗冒了出来。
我的手也放进了自己的抽屉,我把琴写的那张纸条撕了。
那些字都成了碎片,只有纸条开头的那个英文单词还是完整的,那是我认得的不多英文单词的其中一个:Dear.
第二章 那些歌儿
清明过后的许多天都是晴天。
这时候油菜花刚刚开罢、麦穗正在灌浆,野菊花肆无忌惮地开放着,香樟树的清香、野百合的清香、许多泛着光亮的青草的清香弥漫在整个世界里。放牛的人在中午的田埂上唱歌,他们唱着:
干哥河边把牛放
看见干妹洗衣裳
脚不由已走近妹
心里有话口难张
痴痴呆呆象木桩
他们唱:“春季里来百花香
大姑娘窗前绣鸳鸯”
……风让他们的破衣裳也微微地作响。 春风象是生着温暖的触角一般拂过我的身体和心,我正在穿过一大片的田地去学校上课,我也在小声地哼着歌儿:
“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
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改变” ……
班上的人也都在唱着这些歌,他们唱:“请你暂借我一点爱”……
虽然谁也不知道“爱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,但这些时髦的东西总会传得很快。
学校里的年轻老师们,他们也在唱这些歌,象我们班的三个老师就常把这些歌儿挂在嘴边,而且,他们是真的都在谈恋爱--听人说的。 李天的店子里整天都在放着这些歌,他的店是理发店,他是个剃头的--在学校下面的小街上穿得*干净也是长得*刮气的剃头的--刮气的意思,就是好看、帅。
他的那间店子很小,生意也不太好,却有一个很气派的名字:“王子沙龙”。“王子沙龙”这招牌上的四个字却很差劲,就象是我叔叔写的--我叔叔他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。
“王子沙龙”因为它的主人的随意,营业时间是不固定的,有时候接连几天不开门,有时候直到晚上九点还亮着灯。亮灯的时候,李天一定是正抱一把吉他,反复地弹唱着那样一首歌:
……
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外面的世界很无奈。”
…… 街上开理发店的,几乎都是些刚从我们的学校出来无事可干也没书可读了的学生,我们叫他们“社会青年”。“社会青年”们既无事可干,这小街上就三天两头地有人打架,三天两头地有人被抬起医院里,把斑斑的血迹洒一路洒在街道上。每年总有几个人,在这样无意义的厮杀中,缺少了身上的某个部件:有时候是一只胳膊,有时候是一只耳朵。
毫无疑问,李天也是他们中的一个,只是除他之外,别的“社会青年”都没有弹吉他唱歌,也不象他总是穿得干净而且挺括。
我不明白琴为什么会跟他联系在一起,尽管琴是班上*大的孩子,比我整整大上三岁,她的想法我无从了解。 “社会青年”是学校里的一大公害,老师和学校都管不了他们。他们偶尔没事干去学校,一是要看看那些漂亮些的女生,然后就是要替某人摆平一次学生间的纠纷,再然后就是寻年轻老师的开心。
班主任讲到“害群之马”这个词时,为了给我们理解得透清楚些,就会用“社会青年”肖亮或是李天做例子。 李天曾让他难堪过。
那天的物理课,班主任讲课的感觉*,一时兴起跑了题讲起了对联。他转回身在黑板上的公式G=mg上写下那付名联:
生意兴隆通四海,财源茂盛达三江。
门口有人喊:报告!
班主任一扭头,看到的却是李天,班主任的学生们开始哄堂大笑。李天手里拿着一把笤帚,走到讲台跟前,用笤帚把对着班主任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想采访您!”
--整个过程当中班主任成为一个小品演出中的配角,他的学生们成为这小品的观众。
但李天的歌却真是唱得很好,虽然我更喜欢听琴唱歌。 琴的歌声从不羞怯,自习课上百无聊赖的时候,同学们就会喊:“琴,给我们唱个歌吧!”琴的歌就能够一曲接一曲接下去,直到下课。
琴的歌:
在很久很久以前
你拥有我我拥有你
在很久很久以前
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外面的世界很无奈
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
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
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
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
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
天空中虽然飘着雨
我依然等着你的归期
……
琴的歌被风吹进了学校后面的山谷。 三、漫山遍野的蘑菇
春雨连着下过一个星期,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开始长出来许多的蘑菇。
黑色的“地蛋皮”紧贴着草皮下的地面,软软滑滑的,象是鸡蛋皮那般的滑;“泥大菌”就躲在灌木丛里面,有很大的菌伞和好看的绿色花纹。它们是*常见的两种蘑菇。
春天连绵着的那些日子里,一大盆“泥大菌”做的汤,一盘子和咸菜一起炒的“地蛋皮”,就是好多家里的佳肴,让人们还留着一些希望,对付着一个一个没有鱼肉也没有豆腐的日子。 因为要采那些蘑菇,班上总有些人会迟到。刘娅丽和李从蓉被罚站了一节课,而杨昊和朱文林的运气更差些,他们被班主任捉到,受到的处罚是向班主任下跪。事后朱文林恨恨地说,一定要让班主任吃点儿苦头,而杨昊更干脆,他当场拿了书包就回了家,从此再不来上学了。 我们的自习课上也少了琴的歌声,她开始整个下午地不来上课了。她的位置空着,在我的视线里那样的突兀。
只有我知道,这时候的琴就在学校后面的山上。
中午放学时我没回家,带上篮子去山上采蘑菇。寂静的山坡空无一人,我的开始加速生长的十三岁*次感觉到了寂寞,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,它就象是生长在潮湿而幽暗里的蘑菇,一下子就冒了出来。
我在山底下的小沟里洗干净那些蘑菇的时候,琴却打着一把伞从我身经过了。我们都没有停下来,琴在走过去之后,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,右手轻轻地挥动一下,然后又轻轻地向森林的深处走进去。
我心里一阵莫名的发紧,我知道,琴和这森林一样,有些永远也不被我了解的秘密。 --虽然藏得很严实,我的蘑菇还是被班主任发现了,他却并不恼我,只是收走了我的那些蘑菇,而且拿出一块钱,交给我一个玻璃瓶,说:“去街上,打瓶酒来!” 我还算是一个好孩子,这个结论大约被所有人所公认。
我总能够很快地做完那些杂七杂八的卷子,而且拿一个还不错的分数。我不会其他的男孩子一样去街上打台球、不会嘲笑英语老师的那一脸麻子、没有打过架、我没在课上说一些怪话、总是习惯于沉默着,不管是否听着老师的课。
除了从来不做作业,大约我的表现是让大人们满意的。老师们从来就只让他们喜欢的孩子们去为他们做点私事,他们一般会让数学课代表孙丽娟去为他们采蘑菇当做下酒菜,让班长袁俊为他们打酒。
班主任叫我去打酒,我就还算是好孩子。 可是我真的能算是好孩子吗?
他们都不知道,我曾经趁着人多的时候偷偷摸过王敏的手。开学的那天我们挤在门口交学费,王敏被挤到我身边,她的手是那样的白,上面的小树枝一样的蓝色经络都清晰可见,我心里突突地乱跳着,终于还是伸出右手,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--又滑又腻象是一尾小鱼,虽然连她也没感觉到,但我的脸却已经烧得通红。
我喜欢看那些年纪大一点的女生,她们的脸上有好看的红晕,她们的胸部也开始鼓了起来,她们用摩丝做头发,淡淡的香味洒在她们经过的路上。
我常常做一些奇怪的梦,在梦中惊醒的时候,总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扯了一下,大人们说,这是在“发身”,“发身”--就是长个子了。
一个人的时候,我常常对自己充满了恐惧,我不知道将来我是不是还能做一个好孩子。 第四章 春天的黄昏
我从山顶的小庙往学校走的时候,太阳正越来越快地掉进西边的那条河里,红通通的光亮在河面上渐渐模糊.我身后有一条黑狗,它不再追上来了,在远处拿汪汪的眼睛看我,只偶尔吠上两声.雾气慢慢打我脚底下生起来——世界都浮在一种半明半昧之中,只有我的脚是清醒的.
一路狂奔,到学校时,晚自习还没有开始. 琴打我背后走进教室,她坐下来之后,回过头对我笑了一笑.
"你还没吃饭吧?"她说.
我还没作声,她又说:"你没有吃饭!我在庙里看到你了"
"你怎么知道的?你也在哪里吗?"我问.
——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搪瓷碗,揭开盖得严严实实的碗盖儿,碗里面三种颜色:
绿的青菜、红的酱萝卜和白的米饭.琴拿筷子扒了些米饭和菜到碗盖上,把碗递给我——"吃吃我做的饭吧!"
琴又把筷子从中间撇成两双,把其中的一双塞给了我.
我用这筷子拔开米饭,隐隐地有热气冒了出来.
这是一顿特别饱的饭. 我问:"你的饭要自己做,不是妈给你做的吗?"
琴咬咬下嘴唇:"我没有妈!" 琴十岁那年,妈就跟一个安徽来的弹匠跑了(弹匠,就是把棉花加工成棉被的手
艺人)。不久之后,琴的后妈就进了门,并且为她添下了好几个弟弟妹妹。琴在爸爸的坚持下还能念书,可是却不得不却分担着这家里的许多杂役:做饭、洗衣服、带好比她小许多的弟弟或是妹妹。
琴的后妈在我们面前出现过两次,一次是在自习课上,她在门口堵住琴,要琴回去照顾孩子。第二次她来学校,当着我们的面,将一串钥匙狠狠地砸在琴的脖子上——那串钥匙本来要砸上琴的脸上,琴往后闪身躲了一下,那串钥匙划过了她的脖子,在脖子上立刻现出两道深深的血痕。
——后来琴就一直留着长发来遮住那道伤疤,她脸上的笑意就更少了。 老师们是不让我们去后面山顶上的小庙的,可还是有人偷偷跑去。
我的同桌袁贵每个星期都要去敬一次香,他是听大人说的,为了求一个好的前途——“前途”这个词是老师们常说的,班主任对我说:“你*的前途就是好好念书,将来考上大学。”我的父母也这么看,可是我才上初中一年级,这样的“前途”似乎还太远。我去那小庙里,只是要在那儿转转,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开始生出来许多野草的心在那里可以得到宁静。 “前途”是什么呢?
这学校里每年只有很少的人能进高中,进了高中之后更没几个人能上大学,那些没有考上大学的人回来了,有了就回到这学校里做老师,有的在街上摆一个小摊儿,有的学了剃头的手艺——和那些没念完初中的“社会青年”一样开起小理发店。如此而已!
——杨昊现在也成了“社会青年”了,他跟着肖亮,每日里在街上闲逛,寻找着打架的机会。 那些女孩呢?
她们多半是某个男孩的姐姐,带着弟弟长大的同时帮着家里做缝纫活儿、打鱼或是插秧。上学*多上到初中毕业,然后就坐上到广州的火车,去远方谋一个能够每月往家里寄上二百块钱的活计。几年之后,她们就多半嫁了人,不再被人称做“姑娘”了,等到她们有了孩子的时候,很多人还不到二十岁。
每年开学的时候,班上都会少几个女孩。 除了琴之外,没有女孩会去那个小庙,或许是她们不需要为自己的“前途”打算吧!可是琴是为什么要去那儿呢? 第五章 五月
五月的到来让我又惊又怕。
漫山遍野的白色的野菊花儿、快要掩埋了山间小路的疯长的野草、还有热辣辣地直让人的心觉得焦灼的太阳,仿佛有种让人迷失的魔力。
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个自己,正引领着我,不知道要带我向什么地方去。 我们在中午开始睡午觉。
“社会青年”杨昊和肖亮就那时候进来的,他们推开了我们教室的门,杨昊走进来,肖亮站在门口。杨昊往我所在的方位看了看说:“那女孩没在!”肖亮说:“出来吧,就在这儿等着!”
——我眯着眼睛假睡着,看着这一切。
——我左前方的位置空着,琴今天还没有来上课。
我眯着眼睛看着门外的杨昊,他打着赤膊,露出胸前的一把宝剑的纹身,和肖亮大声地说着话。这时候班主任过来看我们的午睡--也许是没想到会看到了肖亮和杨昊,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杨昊脸上是阴阴的笑,他对班主任说:“今天又碰到了你,我说过要回来找你算帐的!”
班主任说:“有什么事到外面去,不要在教室里闹!”
“就在这里!”杨昊说,“你今天不跟老子跪倒,你莫想要你的这双手。”
--杨昊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匕首,明晃晃地亮着,然后一下把它划到我们的铁皮门上。铁皮门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。
班上的孩子都被给吵醒了。
在我的背后,班长袁俊偷偷对我说:“快去叫别的老师!”我刚要从后门溜出来时,琴却从那儿进来了。琴对肖亮大声喊道;“肖亮,你有本事就不要在这里撒野!有本事去外边玩儿去!”或许是他跟琴认识,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,肖亮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琴,居然就对杨昊说:“算了,今天我们先走!”
肖亮回过头,对琴笑笑,说:“今天穿了裙子了,蛮好看的!” 琴穿的是一件荷色的连衣裙,亭亭地立着,任风从门口把淡淡的香味吹进教室里。 肖亮也曾在街上开过一家理发店,就在“王子沙龙”的对面,他和李天之间为了抢生意还打过一次架,打完那一架之后,肖亮的脸上多了一道刀疤,他的店子关门了。
和李天相比,肖亮显得格外的阴郁。他瘦,小小的脸和尖尖的下巴上,一双眼睛大得怕人,他很少笑,笑起来的时候,嘴巴斜斜地,更让人觉出几分寒意。在所有的“社会青年”中,他是*一个不和其他人来往的人,直到现在,他身边也只有一个杨昊。
据说肖亮一共有兄弟八人,他是*小的一个。父母生他的时候,已经没有精力来养他教他,只好由着他在外面厮混。
和李天相比,肖亮更加让学校的老师们头疼。他不放过学生口袋里的八毛一块的零钱、随意进出老师的寝室、在学校的小食堂里吃白食、调戏那些漂亮的女生…… ——这次的事情之后,班主任开始默许琴时常的缺课。我们的自习课上少了琴的歌声,总是乱哄哄的一片。 第六章 月夜
月光象水一样泼在地上,我推开门,朝着屋门前的小溪走过去。透过小溪上的树枝间
的缝隙,月色落在溪流上叮咛作响。月光下的田野生起无边的薄雾,水气弥漫,一切都恍然自失。
再向前,月光下的森林一片寂静,我赤脚走过时的细微声响清晰极了。我呆呆地在森林里走着,眼睛睁得大大的,但却似乎什么也看不到。月光的凉意直渗入我的心底,泉流一般。这森林里仿佛有无数个悄无声息的生命,它们行走、聚集、谈笑,我却什么也看不到,无数双眼睛看我,无数个精灵!
就在山坡前的空地上,一个白衣的女子闪了出来,大大的眼睛,月光下晶莹流转的眼波。月光披在她的身上。我大气也不能出一口,我问那女子:“是你吗?”那女子对我笑一笑,并不答语,一闪身进到森林中去,再也寻不到了。 我无比兴奋地在这样的白夜里行走,由森林里走出来,穿过林荫道,走到已没有一盏灯亮着的小街上。
空无一人的街!我象是掠过了所有人睡眠的一个梦。 “王子沙龙”里却点着一支蜡烛,昏黄的烛光危险地跳动着,屋子里却没有人。
这时候,我突然听到琴的声音了,是一声小小的惊叫!
“王子沙龙”的旁边是一条小巷,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。
我急忙地跑进小巷。 我看到了李天和肖亮扭打在一起,琴在一旁不知所措。
肖亮已经占了上风,李天被他逼到了墙根,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,向后倒在了地上。
肖亮骑在的身上,将李天的衣服掀起来蒙住李天的脸,手里突然多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。
李天还在挣扎着,两条腿使劲儿想要翻过身来。
肖亮的匕首已插进了李天的胸膛。
我听到了李天急促的呼吸声,他的腿抽搐了几下。
然后一切归于平静。 肖亮还骑在李天的身上喘着气,琴突然冲上去推开他.她抱着李天,喊着他的名字,李天的手任由着她的摆弄,无力的垂向两边. 琴站起来对肖亮说:"我要杀了你!"
——她的声音不是激动的,而是冰冷的.
那把匕首现在在琴的手里,也是冰冷的. 我连忙跑过去的时候,琴也被肖亮制服了,那把匕首被扔在一边.
琴被肖亮逼到贴着墙,肖亮搂住琴的腰,凑上去吻她的嘴.
肖亮的手由琴的腰向上摸索,然后又向下摸索着.
琴的眼里面有了泪水. 肖亮突然一声惨叫,琴咬住了他的舌头!
这一声惨叫仿佛让我仿佛从梦中惊醒,我又看到了琴的泪水,无声地涌下来.
我发出一声让我都觉得吃惊的呼喊,
——"啊!" 肖亮的头被我手里的一根水泥栏杆砸开了花,他突然一下就不动了.
——我冲上去的时候,手里随手拿的原来是一根废弃的栏杆. 琴把肖亮推倒在地上.她没有看我,低下头拾起匕首,撩起肖亮的衣服,就在和李天一样的地方,狠狠插了进去.
匕首几乎没柄. 肖亮的身子只是轻轻地抽动了一下. 我看清楚了,他的胸口没有血流下来. 琴说:"你快走吧!这里没有你的事!"
她的声音平静而冰冷. 我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夺路狂奔而去. 第七章诗人杜昊
杜昊说着让人难懂的方言,只有在念诗的时候,他才会用普通话.
杜昊喜欢所有的诗,他自己也写诗.
杜昊说:"其实,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首诗.很多人都忘了,我还没忘." 杜昊喜欢喝酒,有时候喝完酒,他会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.
上面的故事就是杜昊在酒后说给我听的. 我象所有听故事的人一样问他:"那后来呢?"
——后来,那件事被称做"515"血案,来了许多人,有记者也有警察,可是终究没有
破案,只是警察说,杀死两个人的凶手手法很干净,象是经过了特别训练的人干的.
这件事被添油加醋地在杜昊的家乡成为了一段传奇,慢慢地也为人忘记了. 琴呢?
琴跟着庙里的那个老尼走了,去了一个真正的大庙. 杜昊是这个城市里许多个普通民工中的一个,他喝酒、赌钱,靠着力气吃饭.跟他的那些工友不同的,是他特别爱干净,爱看书,他还写诗.
闲下来的时候,他甚至有一把吉他.
他弹唱的是一些老歌:
"在很久很久以前
你拥有我我拥有你
在很久很久以前
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外面的世界很无奈
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
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
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
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
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
天空中虽然飘着雨
我依然等着你的归期
春日正午.
阳光正在过马路.